“是真的不知还是故意推脱呢?”齐邵望了望窗外,清澈的天空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深蓝的颜色,天色不早了,不能再拖了,“事情超乎意外是吧?有一些问题律法上没有详细规定,不代表就合乎道德,想靠钱财和色相来解决问题,自古都不是正道,所以人总得为自己错误的观念付出代价,您说呢?”
8
沈老爷“自愿”答应带着沈柔儿出海经商后,齐邵马不停蹄地赶回府衙。忽然看见门口被他遗弃的首饰绸缎,犹豫了一下,还是小心翼翼地捡起来,抱走。
出了沈府,齐邵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,反而每向府衙走进一步,心中就多了一份委屈,以至于回到自己家中,竟然有点想哭。
齐邵蔫头蔫脑地踱步到卧房,紧闭的房门已是意料之中,但是心中所想远没有亲眼所见冲击力强。
“妙儿,我跟沈家小姐真的什么也没有。”齐邵头抵着门框,闷闷地道,“事情我已经解决了,你开开门好不好?”
无人回应。
齐邵看了看手中被他摔出裂痕的礼盒,叹了口气:“我买的那些礼物是给你赔罪的,事态匆忙,我来不及放回家里,就去沈府找你了。我承认,这件事情我也有不对的地方,我不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,我不该擅作主张去买礼物,没有第一时间向你解释清楚。你可以凶凶我,也可以骂骂我,但是不要不理我,因为我还想好好和你在一起。”
还不到深夜,天空就黑得跟墨一样浓,空气越来越沉闷,沉闷得齐邵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何妙趴在卧房内的桌子上一动不动。她不甘心丈夫就这么被别人抢走了,走在半路上偷偷让婢女折回去,看看沈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。就算是输,也要知道自己输在哪里!
谁知丫鬟报回来的消息令人瞠目结舌,啼笑皆非。搞了半天,原来是自己多虑了。
要是一开始听齐邵的解释,也就没这么多事了,说到底,是自己错了……
虽然自己错了,但就是齐邵不对,哼!
可是听他的声音,好像很沮丧……要不原谅他?
何妙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去给齐邵开门,可是一开门却发现空无一人,只有地上留着一堆礼盒,水红的绸缎,翠绿的戒指,色泽莹润的珍珠,晶莹剔透的玉镯,都是她喜爱却不会买的东西。
愣愣看了一会,何妙只想立刻窝在齐邵的怀里,好好哭一场,撒娇似的让他安抚,可偏偏,他走了。
“这个呆子!”何妙狠狠将门摔上。
9
夜深,毫不意外打起了闷雷,夏日的雨总是这样,下个雨就是馈赠给人们的恩典,非要敲锣打鼓昭告天下,才肯下来。
齐邵烦躁又疲惫的躺在书房的小床上,左右翻滚,不能入眠。
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泥土的气味弥漫在他的鼻尖,更加使他心烦意乱。
齐邵脸朝下埋进软枕里,枕头下面压着他白日从卧房里“顺出来”的小衣服,青草与阳光的味道越来越淡,齐邵已经不能满足在这样的环境下安眠。
他要像昨晚那样,将何妙整个圈进怀中,任何妙怎样抗议,他都将头埋进何妙的颈间装鸵鸟,身体所触碰到的都与何妙有关,哪怕是空气也是属于他的。
他当然希望何妙说的和离只是一时气话,若是真的,他也不会答应!
这样想着,倦意逐渐袭来,混混不能入睡时,突然,何妙的尖叫声和儿子的哭声划破长空,响彻黑夜。齐邵吓得血液倒流,来不及穿鞋飞奔而出,寻声找去,只见卧房中亮起了灯。
儿子齐卓穿着睡衣在何妙的怀里嚎啕大哭,何妙不停的揉齐卓的脑袋,竭力安慰。
刚才闷雷滚滚,齐卓有些害怕,于是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,偷偷钻进爹娘的卧房。正好今天娘亲把爹爹赶了出来,他就可以抱着娘亲睡,谁知刚一爬上床,娘亲猛然踢出一脚,幼小的齐卓撑不住,直直从床上摔了下来。
“刚才铺床时,发现昨天的肚兜不见了,我以为有坏人,你又不在……”何妙解释着解释着也突然小声啜泣起来。
“坏人”齐邵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,挨着何妙坐下,一家人一个套一个的紧紧抱在一起。
“别怕,我陪着你们。”
也许何妙刚才措不及防的一脚真的把齐卓踢疼了,所以齐卓死活都不要抱着娘亲睡,很自觉地面朝墙壁,气鼓鼓地睡去。
而齐邵睡在床边,搂着睡在中间的何妙。
何妙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点不切实际,她的肚兜也许是被丫鬟拿去浆洗了,可是女人对这种事情总是敏感些,她从齐邵的怀里钻出个脑袋,小心翼翼地道:“相公,你说采花贼真的会来咱们府上吗?”
已经躺在床上的采花贼掩饰自己的罪行,含糊其辞道:“不知道……”
何妙有些愠怒:“你是县令,应该说‘采花贼’怎么可能会来府衙自投罗网!”
齐邵为官一直严于律己,从不说谎。现在面上有点挂不住,好在夜深,别人看不见他绯红的脸。他将何妙稍稍往怀里一带:“只要你在我的身边,不论我是谁,我都会用尽生命来保护你,还有孩子。”
突如其来的表白让这对老夫老妻回到了初识的懵懂和悸动,何妙忍不住,想吻一吻齐邵的唇,可是又不想离开齐邵的体温给她带来的保护圈,只能伸长了脖子,在他的下巴处轻轻落下一吻,然后害羞似的钻回齐邵的怀里装睡。
齐邵愣了一会,微微一笑,也轻轻在何妙的发顶上落下一吻。
和离这件小事,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嘛!